养老院专护老人误吞牙签致感染死亡，家属索赔72万，法院判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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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4-10-07

图源：摄图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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近期看到这么一个案件。说的是养老院一专护老人在饭后用牙签剔牙，竟误吞牙签，一周后器官感染最终抢救无效死亡。家属质疑养老院未尽到妥善管理及看护义务，遂将养老院起诉至当地法院，要求养老院赔偿医疗费、死亡赔偿金、丧葬费、精神抚慰金等共计72万余元。

养老院和家属，双方各有说法，究竟谁该担责？

案情介绍

王某的母亲单某年近八旬，患中度阿尔茨海默病，日常生活不能完全自理，对周围感知能力弱，还患有白内障视力很差，家人无法照护，在一番考察对比后，最终王某把母亲单某送到了市区的一所养老院。入住前，养老院给单某做了详细的评估检查，定为专护。双方也签订了入住协议书，对双方的权利义务作了明确规定。

单某一直有个习惯，就是饭后一定要剔牙，为此子女每次到院里来探望她时，都会给她备好牙签。这天，单某吃完午饭后照例拿出牙签开始剔牙，结果她用牙签粗的那一头剔牙，感觉好像哪里不对劲，但又看不清楚，反反复复，不小心把牙签吞下去了，当时单某没感到任何不适，就没有理会这事。

一周后，单某出现中上腹隐痛，伴随发热，最高体温至38℃，同时伴有恶心呕吐。养老院发现后，院内医生立即进行诊断，由于无法确定病因，并且单某开始剧烈腹痛，随即将单某送往临近的医院治疗，拍片后提示胃十二指肠穿孔，穿孔部位形成了脓腔，不断腐蚀肠管，造成了大出血，引发感染最终抢救无效不幸身亡。

单某的子女王某认为老人误吞牙签感染死亡与养老院看护不到位有关。老人家属与养老院协商处理达不成一致意见，故把养老院告上了法庭。

单某的子女王某认为养老院未依约履行安全保障义务，疏于管理未尽到看护责任，对事故有不可推卸的责任，故起诉要求养老院赔偿医疗费、死亡赔偿金、丧葬费、精神抚慰金等共计72万余元。

案件争议

本案属于老年人在养老机构托养期间因误食致死引发的养老服务纠纷案件，案件的争议焦点在于养老院作为安全保障义务的责任人，是否存在过错及对老年人死亡后果是否应当承担赔偿责任。

老人家属认为养老机构未尽安全保障义务、未尽护理之责，存在重大过错。

审理判决

市中级人民法院对此案作出了终审判决：养老院赔偿217635元。

法院经审理认为：

养老机构的工作人员因照护不当造成老年人伤亡等损害结果发生的，应认定养老机构存在过错，应承担侵权损害赔偿责任，侵权责任承担的比例应综合考虑老人身体状况、养老机构工作人员在侵权行为发生时是否积极履行救助措施和通知义务以及家属决定对受害人采取的何种医疗救助措施等因素综合确定。

1、关于是否由护理员个人承担责任方面

接受养老院服务的单某为专护，养老院对老人情况进行了充分评估并制订了较为详尽的护理标准与内容，应当由护理人员帮助单某清洁口腔，如果老人一定要自己动手，护理员也应该守在老人身边，密切观察老人的行为，确保老人安全。护理员未严格按照标准操作与单某因误吞牙签而最终死亡之间存在直接因果关系，故应认定养老院存在未尽合理限度的安全保障义务之过错，故养老院应承担相应的赔偿责任。

虽然老人误吞牙签致死是因护理员业务不熟练所致，但护理员行为系职务行为，应当由养老院依法承担相应责任。

2、关于养老院承担责任方面

单某入住养老院接受老年护理服务并支付了相应的费用，双方形成服务合同关系，养老院为服务提供者未尽到合理限度的安全保障义务造成接受服务的单某人身损害，依法应承担相应的侵权赔偿责任。

养老机构作为提供养老服务的专业机构，未能充分考虑到服务对象的年龄、身体状况、行动能力等因素并尽到充分注意义务，对单某误吞牙签致死存在安全管理上的漏洞，故能够认定养老机构在履行合同过程中存在过错。

3、被告在管理中未对护理人员进行正规培训，致使在老人发生意外，被告疏于管理的行为与单某误吞牙签之间存在因果关系，但不是单某误吞牙签后死亡的直接原因。故，养老院应承担与其过错相应的民事责任。

4、单某患有阿尔茨海默病，再加上视力已经严重退化，剔牙时应当预估到其中的危险，即可能不慎将牙签吞下去，故单某对死亡后果也有一定过错，可以减轻养老院的责任，鉴于前述原因，结合单某自身存在的身体基础疾病等因素酌定养老院对单某死亡产生的损失承担30%的赔偿责任，并应依原告诉请向原告进行书面道歉。

一审判决后，被告养老院不服一审判决，提起上诉，市中院作出终审判决，驳回上诉，维持原判。现被告已自动履行本案判决。

适用法律

1、《中华人民共和国民法典》

第一百八十六条因当事人一方的违约行为，损害对方人身权益、财产权益的，受损害方有权选择请求其承担违约责任或者侵权责任。”

第五百七十七条当事人一方不履行合同义务或者履行合同义务不符合约定的，应当承担继续履行、采取补救措施或者赔偿损失等违约责任。

第五百九十二条当事人都违反合同的，应当各自承担相应的责任。

当事人一方违约造成对方损失，对方对损失的发生有过错的，可以减少相应的损失赔偿额。

第一千一百六十五条第一款：行为人因过错侵害他人民事权益造成损害的，应当承担侵权责任。

第一千一百八十五条：被侵权人死亡的，其近亲属有权请求侵权人承担侵权责任。被侵权人为组织，该组织分立、合并的，承继权利的组织有权请求侵权人承担侵权责任。

被侵权人死亡的，支付被侵权人医疗费、丧葬费等合理费用的人有权请求侵权人赔偿费用，但是侵权人已经支付该费用的除外。

第一千一百九十八条：宾馆、商场、银行、车站、机场、体育场馆、娱乐场所等经营机构、供给场所的经营者、管理者或者群众性活动的组织者，未尽到安全保障义务，造成他人损害的，应当承担侵权责任。

因第三人的行为造成他人损害的，由第三人承担侵权责任；经营者、管理者或者组织者未尽到安全保障义务的，承担相应的补充责任。经营者、管理者或者组织者承担补充责任后，可以向第三人追偿。

2、《中华人民共和国老年人权益保障法》

第四十八条养老机构应当与接受服务的老年人或者其代理人签订服务协议，明确双方的权利、义务。

养老机构及其工作人员不得以任何方式侵害老年人的权益。

3、《养老机构管理办法》

第十五条养老机构应当建立入院评估制度，对老年人的身心状况进行评估，并根据评估结果确定照料护理等级。

老年人身心状况发生变化，需要变更照料护理等级的，养老机构应当重新进行评估。

养老机构确定或者变更老年人照料护理等级，应当经老年人或者其代理人同意。

4、《最高人民法院关于民事诉讼证据的若干规定》

第九十五条一方当事人控制证据无正当理由拒不提交，对待证事实负有举证责任的当事人主张该证据的内容不利于控制人的，人民法院可以认定该主张成立。

律师分析

老年人由于视力、认知、味觉、触觉等功能退化，不能准确识别其所拿到的或接触到的物品，特别是认知功能有障碍的老人更是容易发生误食的现象。一旦发生误食，如果处置不及时或处置不当，就有可能危及老人的生命。

该案例最大的教训是，对该老人这一长期养成的习惯没有重视，以为老人天天都会这样，不会有什么问题。但老人患有中度阿尔茨海默病，再加上老人的视力已经严重退化，老人剔牙时应当预估到其中的危险，即老人可能不慎将牙签吞下去。正确的做法是，应当由护理人员帮助她清洁口腔。如果老人一定要自己动手，护理员也应该守在老人身边，密切观察老人的行为，确保老人安全。

从这个案例中我们可以看出，虽然养老院在办理入住手续过程中充分注意了风险，在发生事故后也及时采取了措施，但护理员不执行操作规范，使所有工作功亏一篑。

一、分析点评

符合标准要求的设施配置以及规范的服务流程是降低服务风险的最好办法。

本案例中，院方需要吸取教训的地方：

1、按照健康状况量身定制养老服务合同。养老机构应当个性化定制养老服务合同或者设置个性化条款，根据老年人的实际状况确定护理等级、服务范围，约定双方责任分担，避免纠纷发生后因举证不利承担赔偿责任。

2、机构应不断提高自身的管理服务水平。养老机构内因老人自身的特殊原因，突发疾病的情况屡有发生，为应对千变万化的突发情况，机构应规范工作流程和工作制度，对老人突发情况要有抢救预案，以尽可能地规避机构的服务风险。

3、明确约定安全保障义务。老年人发生伤亡事故的，养老机构是否承担责任、承担多少责任需要结合事故前后的行为综合确定：事故发生前，养老机构是否尽到安全保障义务；事故发生后，养老机构是否尽到救助义务。养老机构应根据自身服务能力，在《养老服务合同》中载明自身依法能够承担的安保、救助义务，并确保老年人、家属知悉。

4、相关物品要要严格管理。老年人自带食品、物品应做好登记，由养老机构统一管理。发现老年人或相关第三方带入不适合老年人食用的食品、使用的物品等，应与老年人或家属沟通后处理。对易误食的食品、物品进行严格管理。如老年人在吃袋装食品时，护理人员应提前把干燥剂取出；对于经评估有认知障碍的老年人，应将有潜在危险的物品放置在老年人触及不到的地方；消毒物品应上锁管理，使用后放置回原处。

5、养老院在平时可利用各种手段，向老人作有关安全方面的宣传。同时，入住养老院的人员及其亲属，也应明白自身的相关权利、义务和责任。

二、改进建议

1、养老机构应当完善入住协议的签订及日常管理

养老机构应当与入住老人或其家属签订入住协议，协议中应确定护理级别、既往病史和双方权利义务等。明确合理的照护等级，有利于为老人提供有针对性的服务，减少因服务疏失引发的风险。

在事故纠纷发生时，入住协议也可作为证据提交，有助于查清案件事实，合理划分各方的责任。养老机构也应当为入住老年人建立健康档案并定期体检，及时发现和治疗早期疾病，保障老年人的身体健康。

2、完善入院评估机制

在老人入住养老院之前，应完整地评估健康状况，告知老人及其监护人可能存在的风险、签订风险告知书，并明确隐瞒健康状况时的责任承担问题。当然，养老院不能借此不合理地免除自身责任。

入院后老人的健康状况会随时间推移发生缓慢或剧烈的改变，养老院应建立定期体检评估与即时体检治疗相结合的体检机制，实时监控老人的健康数据，应对预期风险，降低风险损失。

3、关注入住老人的心理健康，及时进行情绪疏导

在养老机构中的入住老人在其生理需求得到满足的同时自然也要追求心理需求的满足，然而由于身体衰老、生理疾病、缺乏子女陪伴交流等各种因素造成老年人心理上的压力，相应的心理需求并未得到有效满足。

日常照护过程中，养老机构应当关注老人的心理健康，养老护理员应保持友善和耐心的态度对待老人，如发现老人存在不良情绪或异常心理状态时，要对老人予以关注，及时进行情绪疏导和交流沟通，帮助老人缓解心理压力。应当注意到，特别在养老机构封闭管理期间，养老机构在保证安全的前提下可以定期举办一些文体娱乐活动，丰富自理老人的生活，使老人们保持积极乐观的生活态度。

在养老机构入住评估过程中除了要重视心理状况评估（点击跳转可以见评估），养老机构更应当重视对入院老人的持续性心理评估，及时将情况反馈给家属等。

4、加强规范养老护理员操作技能培训工作

机构应重视护理人员的业务能力培养，一位优秀的护理人员，应能掌握老人常见病的观察要点，善于发现老人常见病的发病先兆，知道老人发病后在第一时间内如何处置，如何为接下来的抢救创造有利的条件。

一家优秀的养老机构，应该具备一套正规的护理人员培训体系。因为护理人员面对的就是老人，提高养老护理员人员的护理技能和安全意识，这是机构负责人所必须重视的。

而且养老护理员的所言所行，代表的都不是个人，而是一个机构，一个行业。

5、意外发生时应采取及时的救助措施

为了防范和减少承担责任的风险，首先要做到意外情况发生及时地发现，其次要做到及时妥善处理。可以通过相关区域安装监控视频及床位呼叫按铃、加强工作人员巡视检查，尤其是夜间检查等方式及时发现异常情况。

有条件的养老机构内可以配备一定数量的医护人员或者对护理员进行培训，发生意外情况时采取一些临时的紧急救助措施，同时要及时拨打急救电话或将老人送往附近医院进行专业诊治。

纠纷案例中，常见情况是养老机构联系了老人家属，等待家属赶到后才作出是否送医治疗的决定，这种做法违反了救治优先原则，存在较大风险。

6、做好噎食风险防范工作

噎食风险是强制性国家标准《养老机构服务安全基本规范》中提出的九种服务安全风险之一，也是养老服务过程中的常见风险。

老人由于身体变化、疾病原因、进食情况等因素易发生噎食，65岁以上老人发生率较高，且发生风险随年龄增加而增高。